守君

（ADSS）迷途与灯塔【80】

　　春天的尾巴正在扫过霍格沃茨的校园，斯内属于普站在天文塔上，向下俯视着霍格沃茨的校园。属于春天的娇嫩绿色正在从植物的叶片上褪去，显露出能够经受住夏日烈阳的更加富于生机的苍翠绿色。

　　就在不久前，黑魔王突然通知他波特可能会回到霍格沃茨。斯内普对发生了什么没有头绪，但他微妙地意识到，邓布利多要他等待的，那个最后的时刻可能很快就要来了，但在这个时候，男人才终于意识到邓布利多给他出了一个难题——在这样敌对的立场，他要怎么告诉波特那个消息而不会使他怀疑呢？

　　暂且不提一旦他抓住波特，就必然得将他交给黑魔王——波特亲眼目睹了他出手杀死了邓布利多，想必，他的食死徒立场在那个男孩眼里早就无比稳固了。在这种情况下，告诉波特他必须被伏地魔亲手杀死……斯内普自衬，如果他是波特，他只会觉得对方不怀好意地想要骗自己去送死。

　　从圣诞节后为波特送去格兰芬多宝剑之后，斯内普花了大把的时间去琢磨邓布利多的计划——毕竟作为校长，他不需要再浪费时间在向那些脑袋空空的小家伙们灌输一些有用的东西上，这就使男人有了充足的空闲。几个月的时间，斯内普对伏地魔曾经做过的事情也多少有了猜测——但他不敢确定，听邓布利多的意思，那样的东西显然并不是仅仅只有一个……如果是那样，伏地魔就实在是太疯狂了。

　　难怪人们都说邓布利多是黑魔王唯一畏惧的人。在斯内普看来，能够从蛛丝马迹中准确猜到那样疯狂的事情的人，恐怕整个巫师世界都只有邓布利多这么一个。

　　说起来，要完成邓布利多最后的交代，确实有一个简单易行的办法——倘若他愿意在波特面前召出自己的守护神……将这么多年来的一切亲口告诉那男孩……

　　斯内普轻轻挥了一下魔杖，银色的牝鹿轻盈地从杖尖跃了出来，顺服地停在男人面前。

　　斯内普垂着头看着这个实际上并没有灵智的魔法造物，眼里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了一点笑意。想来，邓布利多早就预见了现在的局面——当初他要求老人不许将他为小波特做的一切告诉那男孩，老人就变着法想要他自己说出这一切……

　　他仿佛又看见了邓布利多那双含着得意又狡黠笑意的明亮眼睛。

　　牝鹿失去了主人的控制，顺应天性地追逐着摄魂怪散发的绝望气息离开了。斯内普面孔上少有的温和也收敛了起来。

　　他感受到了手臂上的刺痛——这意味着，想要率先抓住波特的卡罗兄妹中的某一个已经发现了波特的踪迹。大约，他要完成老人留下的最后一个使命的时间也快要来临了……莉莉，那双绿色眼睛的主人的确是他少年时期的仅有温暖，当她死去时，他的守护神也为之改变，她使他铭记一生……

　　但年少时的快乐在她离开时早已尽数褪色，当斯内普面对着曾经心爱之人离去的事实的时候，他要如何才能从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中找到愉悦？

　　所以，远在斯内普意识到自己的改变之前，他一年比一年更加强壮有力的守护神早已更加隐晦地暗示了一些东西。

　　斯内普心里掠过一丝歉然，终归，他还是要辜负自己曾经面对着莉莉的墓碑许下的承诺，为了和平，为了正义，为了未来那些可以因为他的选择而避开战争的人……为了做一些对的事情，也为了那个教会他什么是对的事情的人。

　　——为了更伟大的利益。

　　他知道波特现在可能会在哪儿，黑魔王给了明确的指示——拉文克劳的休息室。但斯内普并不打算直接去那里找波特。

　　卡罗兄妹——那对迫切地想要向黑魔王表现自己的食死徒肯定早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就到了那里守株待兔，但他并不认为这两个食死徒能讨到什么好处。要知道，霍格沃茨的有一位院长的办公室可是在七楼，一旦八楼的动静过大，他必然会及时发现——尽管魔咒课教授的个子并不高，但战斗力绝对不可小觑。

　　斯内普准备到礼堂去，以校长的名义召集所有的学生，给波特当一个明晃晃的靶子，不然，他总觉得可能波特过了今天晚上都不一定能找得到自己——而且聚集在一起的学生也有利于他们在接管霍格沃茨之后进行疏散，他只需要假装逃走，然后寻找机会单独见到波特，告诉他那件事情就可以了……这不会引起任何怀疑……麦格他们会帮着那个男孩的……

　　他下了几层楼，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哒哒的急促脚步声。

　　“谁在那儿？”走廊里传来麦格熟悉的，机警的声音。

　　“是我。”

　　从一套铠甲后面，走出了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从听到麦格的声音开始就意识到自己的计划恐怕不能顺利进行下去，此刻也已经将魔杖握进手里，做出战斗的姿态。

　　走廊里只有麦格教授一个人。斯内普看着她，心里清楚地意识到波特大概就在旁边。他刚刚可是听见了不止一个脚步声。

　　“卡罗兄妹呢？”

　　“大概在你叫他们去的地方吧，西弗勒斯。”麦格教授说。

　　斯内普并不对这个回答作什么反应。既然波特跟麦格在一起，那对食死徒兄妹的状态也就可想而知了。

　　因而，他只是露出怀疑的表情扫视着麦格教授周围——多年的同事，麦格教授对他的敏锐深有了解，正如斯内普清楚这位女士的细致，倘若他不这样做，可能反而还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他轻声说：“我有个感觉，阿莱克托抓到了一个闯入者。”

　　“真的吗？”麦格教授说，挑起了眉毛，“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斯内普微微活动了一下左臂，那里的皮肤上烙着黑魔标记。

　　“哦，当然，”女巫讥讽地说，“我忘记了，你们食死徒有自己的秘密联系方式。”

　　斯内普假装没有听见麦格教授的话，目光仍然在她周围的空气里搜寻，同时一点点地向她逼近。他假装自己的注意力全然放在了搜寻隐身的人上，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正在向麦格教授走进。

　　一步，两步……他在心里暗暗估计着魔咒的射程，随时准备着应对昔日同僚的攻击。

　　“我记得今天夜里不该是你在走廊里巡逻，米勒娃。”

　　“你有意见？”

　　“我只是奇怪，这么晚了，是什么让你从床上爬起来的？”

　　“我好像听到了动静。”麦格教授说。

　　一，二——到了。他停下脚步。

　　“真的吗？似乎到处都很安静呀。”

　　斯内普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看见哈利·波特了吗，米勒娃？如果你看见了，我必须强调——”

　　就在这一瞬间，麦格教授迅疾地出了手。她的魔杖在空中嗖嗖挥砍，几乎能叫所有人都猝不及防地中招。好在斯内普早就有了警惕。他的铁甲咒震得麦格失去了平衡。

　　斯内普没有真正和他曾经的同事们大打出手的想法——于他，他们是朋友，前辈，家人一般的存在……可被这样简单地赶走，必然会引起怀疑。他只好和面前满脸敌意的格兰芬多院长过了几招——巫师们的战斗是很危险的，因为很难把握好那个度，而且谁也不知道几个魔咒叠加之后会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效果。

　　斯内普控制着只用了变形类的咒语。作为麦格教授的老本行，她绝不可能在这一点上比不过斯内普，即使他们一个已经年事已高，另一个则正当壮年。

　　斯内普不敌地一步步向后退着。

　　“米勒娃！”一个尖细的声音穿透走廊。斯内普在战斗的间隙分神瞟了一眼。只见弗立维和斯普劳特教授穿着睡衣从走廊里匆匆跑来，身材臃肿的斯拉格霍恩教授气喘吁吁地跟在后面。

　　“住手！”弗立维举着魔杖尖叫，“不许你再在霍格沃茨杀人！”

　　弗立维的魔咒击中了斯内普挡在身前当作盾牌的铠甲，哗啦一声，铠甲活动起来。斯内普拼命挣脱把他死死挤压住的铁臂，并把铠甲朝袭击他的人飞掷过去。

　　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主动逃跑就并不令人怀疑了。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大步跑起来，听见麦格、弗立维和斯普劳特都嗵嗵地在后面追着自己。

　　斯内普飞快地跑进一间教室，用袍子挡住自己裸露的皮肤，撞碎玻璃冲了出去。远远地，那个破了一个斯内普形状的大洞的窗口传来麦格愤恨的大喊。

　　“懦夫！懦夫！”